• 2025-05-16 18:08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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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“遇见优美交通”主题文艺作品征集活动展开以来,受到行业表里的遍及存眷,截至4月20日,征集到“山东交通我来写”征文作品300余篇,作品内容涵盖公路、铁路、机场、水运、城市公交、轨道交通等综合交通运输各方面,从分歧角度展现了山东交通进展进程和进展成就,讴歌了笃志苦干、担当贡献的交通休息者。对初选的优秀作品,将在省交通运输厅"大众号、大众日报、大众网等平台连续展现。

    江小川的指尖触到他父亲传给他的六爪铁锚时,北斗卫星正掠过北纬35度的夜空。寂静的河流上传来阵阵虫鸣,江小川看着窗外满天星辰稍稍有些恍忽。小川年龄虽小,但也是别人口中的“船老板”了,他的船也被好多人说成“挪动的水上别墅”,他们家祖祖辈辈在运河上谋生存,到现在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船几代了,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家的船是越造越大了。

    “别鼓捣你那传家宝了,明天天不亮就得装箱子了,快点睡吧。”老婆帆帆迷迷糊糊的说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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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嗯,这就睡。”小川回应道。他有个习惯,睡前总喜好把玩一下他父亲传给他的铁锚,就彷佛小时候睡前父亲给他讲的睡前故事。

    铁锚泣血

    宣统三年霜降,老川跪在船头,盯着船板缝隙里半粒发霉的米。金龙四大王的神龛前,三炷线香烧出歪扭的灰柱。他听见闸官皂靴碾过跳板的声响,还有老婆在舱底翻找铜钱的叮当声。

    "昌字营七号,过闸费二百八十文。"闸吏的铜锣在船帮上磕出凹痕,老川瞥见对方补服上的油渍——那本该绣着浪涛纹样的绸面,往常糊着酱玄色的垢。船篷顶的芦苇倏忽簌簌作响,微山湖的风裹着煤烟味灌进船舱,那是津浦铁路的火车在三十里外喷着的蒸汽。

    "大人容禀,"老川摸出蓝布包着的船契,"光绪二十年的文书,写明永免杂捐……"话音未落,闸吏的铜锣已砸在他额角。血滴进船面上晾晒的酱菜坛,腌萝卜瞬间浮起猩红斑点。十二岁的儿子大河从舵位跳起,又被母亲逝世逝世拽住衣角。

    老川抹了把脸,显露腰间"山东昌字营"的青铜腰牌。客岁冬天运孔府贡粮,漕帮克扣的三成运费,全换成这块免捐腰牌。可自从铁路通车,腰牌上的字就失了灵验,就像船上供奉的金龙四大王,再镇不住这改朝换代的江风。

    "要么交钱,要么交船。"闸吏的靴尖踢翻酱菜坛,陶片在船板裂成卦象般的纹路。老川望向货舱,二十石曲阜贡米堆得齐舱口,底下却藏着五匹临清棉布——那是他昨夜用祖传的玉扳指作抵,跟台儿庄布商换的救命钱。

    半夜过南阳湖时,税丁的火炬还是追了上来。老川听见老婆在舱底股栗的动静,税船撞角犁开海浪的轰鸣愈来愈近。

    "降帆!查黑货!"喊声贴着水面滚来。

    他摸到铁锚冰冷的锚柄。当年爷爷用这六爪锚勾住过捻军的炮船,现在锚尖在月光照射下泛着冷冷的白光。

    "大河!转舵!"老川吼出这辈子最响的声音。十二丈漕船猛地横过船身,六爪锚划出弧线,铸铁的尖齿啃进税船桅杆。木屑飞溅中,他看见儿子攥紧舵柄的手背青筋暴起,像极了年青时在黄河故道拉纤的自己。

    锚链绷断的瞬间,老川被甩向船帮。后腰撞上神龛时,他听见金龙四大王的瓷像碎裂的声响。混着香灰的血淌进船面缝隙,和酱菜汁融成黑红色的泥。最后的意识里,是大河用芦苇编的船篷盖住棉布,和老婆摸出剪刀绞断染血的锚链。

    铁锚锻钢

    大河握着冰凉的舵轮,柴油机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。互助社新发的灰布棉袄抵不住运河上的北风,他望着船头那盏电石灯,恍忽看见父亲当年供奉金龙四大王的神龛位置。沾着煤灰的《扫盲教材》从对象箱上滑落,封面上"休息最光荣"的铅字正巧盖住了父亲留在舱壁的血手印——那是二十年前老川撞税船时留下的。那时的木船碎片现在被大河改成了储物箱。

    "江队长!韩庄闸冻上了!"船工小刘的声音混着冰碴子砸在船面上。大河摸向腰间,铁锚被棉布裹着焐出了温度——客岁疏通南阳闸时,他在淤泥里挖出这柄断了两齿的老锚。锚柄上新焊了一颗五角星,互助社书记说的对,往常这老锚得学会开社会主义的船。

    十二艘运煤驳船在闸前挤成黑压压一片,船头"鲁运合字第三队"的红漆在月光下泛着血光。大河把铁锚缠上麻绳,锚尖凿向冰面时,冰碴子溅在苏联专家帮着改造的铸铁舵轮上,叮当作响。

    平阴县运来的破冰火药还卡在三十里外的泥路上,会计老张攥着算盘念叨:“苏联专家说冰层凌驾二十公分就得用火药......”。

    大河没吭声,抡起铁锚砸向冰面。冰层裂开的瞬间,黑水裹着淤泥涌了上来。十八岁的记录员陈秀芹握着温度计喊:“零下十一度,冰层还在增厚!”他倏忽把铁锚倒转,锚柄贴住冰面。这是父亲教的要领:运河冰层下总有活水。耳朵压上锚柄时,他听到细微的水流声,像小时候趴在船底听鱼群游动。

    "破冰队还在微山湖抢修!"岸上调度员的喇叭带着杂音,"荆江分洪工程等着咱们的焦炭!"大河感觉铁锚倏忽往下一沉,冰层裂开的脆响沿着锚链传来,像是父亲在临终前的咳嗽。他倏忽想到了甚么,转头向船舱跑去。

    大河从储物柜里抽出油布包时,柴油机的油污蹭脏了封皮上的歪扭的"江川"二字。这本《运河暗流图》是母亲咽气前塞给他的,内里还夹着半张1911年的税单——父亲老川用血指印按在"昌字营七号"的船契编号上。通过这张图,大河就能找到简单破冰的航路。

    船队跟着铁锚破开的冰缝挪动。大河发现锚尖总在马上触礁时微妙转向,那些父亲刻的海浪纹,原是百年前船民用命换来的航道图。当韩庄闸的绿色旌旗灯号灯终于亮起时,他摸到锚柄上新添的凹痕——恰好卡住互助社发表的"先辈临盆者"奖章。

    铁锚融光

    晨雾未散时,梁山港的龙门吊已最先摆动。江小川站在“鲁运货6688”驾驶舱内,看着火车专列上的集装箱被精准吊装到船面。三层高的集装箱在配载零碎的调控下均匀摆放,吃水线稳稳压在4.2米刻度——比爷爷那艘漕船的载货量多了两千倍。

    “装货完毕,申请离港。”小川在“航货通”APP提交申请,零碎自动生成电子货单。货轮驶离船埠时,AIS屏幕上跳出绿色航道线,北斗定位点以十秒间隔刷新。他瞥了眼副屏上的水位监测图,4.5米的实时数据旁摆放着父亲当年拿竹竿测水位的照片,当时航道水深不敷两米。

    货轮驶入主航道,GPS将船位锁定在地方线右侧五米。这是港道部门根据历年船舶轨迹优化的新航道,电子仪器可比老川的金龙四大王的神龛靠得住的多。清洁动力的动力零碎也使船舶航速比父亲那时快了许多。

    长沟船闸的旌旗灯号灯在五公里外闪烁。小川打开手机,使用软件“鲁船行”仅仅用了两分钟就向船闸总控室提交了船舶过闸申请。

    “自动挂号成功。”手机软件广播响起的同时,小川注意到劈面的闸门已经缓缓打开,船闸的电子提示音也提示着他过闸注意事项。仅仅三十多分钟的时候,小川就可以驾驶船舶驶出船闸。祖长者川用命搏来的过闸流程,现在稀释成电脑上的一排排的电子日记。

    夕阳的余辉缓缓的撒在河面上,"鲁运货6688"号正驶出长沟船闸。江小川握紧船舵,让两千多吨的钢铁巨兽滑入金色航道。北斗旌旗灯号在电子屏上跳成笔直的绿线,AIS表现前后二十里没有交汇船只。小川看着泛着金光的航道,又看看父亲传给他的六爪铁锚,拨通了大河的德律风。

    “喂,爸,我已经通过长沟闸了,早晨回家吃饭,明早再往南方开。”

    “放心吧,来的急,现在可比你们那时候快多了。”

    作者:戈亮 山东海洋集团

    公布于:山东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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